历史文献二十：何资深同志报告
——湘北秋收暴动的独慕剧
（一九二七年九月二十九日）
布置——湘北委员会，湘北特派员!
湘北暴动不仅是湖南暴动的中心，而且为两湖暴动的连锁，地位之重要，谁也不能否认。尤其岳州为历来南北战争之地，更是暴动的焦点。因此我曾向湘省委提议组织湘北委员会以指挥暴动工作，同时须与鄂南委员会联络。再由湘北、鄂南推举三人至五人组织一特委，直接受中央指挥，于必要时亦可受湘鄂两省委共同指挥。但是湘省委不赞成此提议，决定我为湘省委特派员，参加鄂南委员会驻岳州，以为湘省委与鄂南委员会之联系。这是湘省委的决议，我的职务亦在于此。然而与暴动发动之够（时）湘省委的命令又明明写上我的官衘为湘北特派员。湘省委在何时变更决议。我是不知道，亦未得到通知。总之，一个委员会来指挥湘北与一个人来指挥湘北实有不同。而且湘北实如身在平浏。平浏两县又为湘省委直接指挥之地。所谓湘北不过是岳州湘阴临湘三个以往毫无党和民众基础的县分，所以此即湘北暴动之不能好好起来以影响鄂南长沙，而马上受敌人严重压迫。亦为此即鄂南长沙失败这样快的原因。这是湘北暴动布景没有布好，致使全剧没有起色。令人叫好的一个大损失。
湘北暴动的扮演
现在讲到湘北暴动，那未湘北到底暴动没有？我可以回答：湘北是没有农民的暴动起来，不过是在平浏有军事的暴动，曾经占领县城。岳州的宣传暴动，为敌人镇压下去。至于平浏的军事暴动作了些什么勾当，我不十分清楚，因为我没有接到报告。而平浏是湘省委直接指挥的地方，我只能将岳州的宣传暴动凭我的记忆写了出来。
我是九月一日受湘省發命令参加鄂南委员会驻岳州指挥。我于二日到岳州，在四、五两日召集岳州负责同志开会，我报告党的最近的策略和工作计划，以及党的“八七”紧急会议的情形。岳州负责同志如梦初醒，对于我的报告，着实有点奇怪，假使岳州负责同志不知我曾在湘省负过责任的，那一定以为我是造谣的，以岳州这样水陆交通之地，据岳州负责同志说，已有月余没有接到湘省委的消息，现在不知到底作什么才好，这真是笑话了。我当时据岳州负责同志的报告，才知道岳州和党的情形如下：
（一）岳州至马变以前有同志七百余人，但都是新发展的分子所以马变以后至现在只回复七十余人。这七十余人都不很积极，铁路工人二十余人，其余都是些散的分子，农民同志很少。岳州县委不健全，一切工作都无具体计划。书记病，组织部长不告而去，查无音信，各种会议都无形停开，已有日矣。
（二）岳州各民众团体，在马变以前，就不甚好，马变之后更是遭透了。那有什么秘密组织？群众团体原来没有发生关系。所以我们不能领导群众起来。
（三）岳州反动甚厉害，尤其是挨户团，有枪三、四百校，为土豪劣绅之集团。提到我们的同志及农民会负责的就杀。不过近日与驻军不相容，已开往洪山乡村中去，籍名剿匪，在城市不过二十余人，枪支两三杆而已。
（四）岳州县政府与挨户团不大相容，挨户团捉暴徒就要杀县政府主张是罚款监禁，甚至得几个贿赂可以放出来。
（五）岳州驻军为八军一师二团一营。是张国威部多半所补充之兵。没有多大的战斗力，薪响是纸票，生活甚苦。
（六）岳州公安局及一切机关均没有什么可注意的地方，一般情形的平稳，市面亦甚安。不过现金缺乏，纸票日益低落，尤其是物价太高，居民均叫苦连天。乡村农民每担谷只能称盐两斤半上下，百物昂贵。一般人是入不敷出。
（七）我们在岳州没有现成的武装可资利用，不过岳州县委报告，早前农协尚有枪若干支，不知埋在何处。要找负责人xx同志才能设法取出。
我当时根据这些情况，于是提出下列各点，在县委会决定：
（一）岳州的党在过去完全是机会主义的党，毫不注意组织群众领导群众去斗争，在湖南整个左的政府底下发展起来，没有经过斗争过程。县执行委员会是知识分子的集团，没有工农同志参加。所以马变之后，岳州的党完全在停顿之中，没有发展，党更无应付环境的策略。因此。党必须马上组织县委，多要农工同志参加到县委机关里面来。
（二）两湖农民秋收暴动，岳州是一个重要地域。两湖的连锁，岳州所有县委必须要担负这一浩大的工作责任，积极准备马上的一切力量，毫不犹豫的开始暴动工作。
（三）岳州一切民众团体尤其是工农会。要立即恢复其秘密组织。从县到乡村的秘密机关必须马上建立起来。以领导群众的暴动。颁布一切命令以激发群众的暴动情绪。
（四）岳州县委应充分领导群众起来暴动，所以在组织上必适宜于战时的组织，建立行动委员会，在行动委员会之下，设指挥宣传两部。指挥部之下设秘密组织交通、侦探特务、救护等股，宣传部设文书绘图讲演张贴等股。均各设主任一人以专司其事。并且各民众团体及党的支部均设指挥一人。以与行委指挥发生直接关系。就是行委指挥须指挥民众团体和党的支部的指挥。
（五）岳州县委须要注意这次是农民的秋收暴动，所以要煽动农民起来，拿取乡村一切政权，推翻地主制度，军事武力不过是响应农民暴动，农民群众才是暴动主力。因此第一要注意近郊农民工作，以为夺取岳州的主力；第二沿铁路的农民更须鼓动他们立即暴动起来杀土豪地主，尤其要紧是破坏铁路电线，以及夺取挨户团的武装，组织工农革命军；第三，岳州车站工人要立即果工响应农民的暴动，捉杀站长，组织临时铁路管理委员会，夺取敌人枪支，占领县城；第四，城市中的苦力工人群众必须使之在街道上暴动起来，杀反动军警官佐，夺取枪支，放火烧敌人行署及反动派房屋；第五，要作广大的宣传工作，标语壁报……等尽量去做，从城市到乡村必须使每人能看见我们的宣传物才好；第六，凡能为我们暴动之工具的一切力量都可利用——如土匪等。
（八）岳州各县委准备暴动工作，人钱两空。应当马上派人到湘委去交涉，将县委计划报告后至少要经费四百元。农运工作人员二十五人，也不可少。
（九）马上调xx同志来，将枪支取出，编成特务营，请湘省派营长一人来岳。但须有军事知识十分勇敢的才行，以为夺取县城能解散敌人的武装力量。
我大约提出这些意见在岳州县委通过之后，即作一报告给湘省委，并由岳县派xx同志到长沙与省委接头交涉一切事件。我于六日下午附车到鄂，抵汉之后中常委令我立即回岳主持，并可到鄂南与xx同志商洽一切方针。我是七日下午由汉动身，到鄂南时因车不久停不能附原车回岳，迟一日到，交通断绝了——原定八日下午断铁路于赵李桥。岳州无人主持，一切必成问题，所以我直接回岳。到岳检查已决定之工作，均未开始，尤其是xx同志之枪没有下落，xx同志亦未回岳，我当时十分着急，只是：
（一）致函鄂南长沙、岳州准在十日暴动。以响应两地。
（二）函令临湘桃林破坏五里牌上下铁路及湘阳县委移往汨罗，指挥破坏汩罗铁桥以及沿铁路电线电杆。
（三）请鄂南马上向岳州进发，占领岳州以威逼长沙，并且派便队来岳以资内应。
（四）函令平江向鄂南及羊楼司进攻，以与鄂南夹攻羊楼司之敌而威逼岳州。
（五）严厉催促岳州县委立即开始暴动工作，成立总指挥部及宣传部，分配同志一切工作。
我从今日下午到岳一直到十日下午。计两整天，岳州暴动工作的准备是：
（一）致各地信因交通关系，自然一时没有回信。
（二）岳州过去没有基础，此次预定的计划不能实现。
（三）岳州当时并无武装可资响应民众的暴动，因为埋藏的枪到此时无下落。
（四）铁路工人始终没有罢工下来。
（五）近郊农民意存观望，多畏缩不前。
（六）沿铁路的农民本可以起来，因为省委没有照岳州决定派二十五人来。岳州自己亦无人可以派去，所以无人领导也不能起来了
（七）城市的苦力工人，过去没有好的组织，秘密组织亦未开始，此时不能起来。
（八）岳州同志除负责同志尚勇敢外，其余全畏缩，甚至口是心非，貌合心离，到了暴动令下，多不见面或借故他去了。
（九）岳州区域不大，并无其他东西可资为暴动的工具——如学生队等。
（H）岳州工作同志甚少，不能领导群众，甚至二十人的特务队都很难组织成功。
岳州主观的形势既如上述，那末湘阴临湘两县更不必问了，同时这两县的地位也不及岳州的重要。所以当时只注意岳州的暴动工作。而岳州这时的客观情形怎样？
（一）敌人的兵力只张国威的第二团一营，人数约三、四百。
（二）挨户团已开往洪山，城中无其他的敌人的武装。
（三）市面异常恐慌，都以为CP来了，工会农会又要实现起来来了
（四）商店大半未开门。
（五）敌军晚间不敢放哨，恐怕工人农民夺其枪支。
（六）县政府公安局等不敢捕人。
（七）市面谣言甚炽，土豪劣绅异常不安。
总之一切均是利于暴动的环境，只要我们稍有民众的组织或军事的实力，便不成问题的可以夺得岳州。因此我决定十日晚间无论主观力量如何，我们在岳州总要动起来。当时有一个同志问我，我们武器也没有、人也没有，这暴动有什么把握？我答之以客观的条件是我们暴动的机会，洋火洋油爆竹拳头就是我们的武器，平江已取得，鄂南又成功了，这些都是岳州可以暴动的把握。因此决定：
（一）城内四处放爆竹以恐吓敌人。
（二）城内苦力工人拦塞街道，捉杀反动军警长官及夺取枪支。
（三）近郊农民起来整个的向城市进攻。
（四）铁路工人起来毁坏车站。捉杀站长，向敌人进攻。夺取武器。
（五）派特务队一至城殴机破坏小铁桥，一至南津港破坏桥梁。
（六）印发告士兵工人农民市民贫民等传单，至多不过二百字，意义明显而重煽动，不必同一个格式，内容也可以各个不同。
（七）张贴标语，所有标语除中央规定之标语外，又规定了切合岳州客观情形的标语，以最能引起群众的同情为好。
（八）用中国革命委员会岳阳县分会、党的岳阳县执行委员会以及岳阳总工会、县农民协会等一切革命团体发表宣言和一切暴动动员命令以及张贴标语。
（九）十日晚一切齐动起来。
但是十日晚岳州暴动的结果如何？第一特务队烧毁了南津港铁桥枕木七根。炸药则不生效力。第二发散各种传单暴动动员命令多种。第三张贴各种标语，尤其是传单标语等宣传。暴动是动了，可惜这些材料都未带来，不能写在这个报告上来。上海申报x日记载岳州的暴动。就可以看到岳州的暴动只是些宣传煽动了一回。所以决定的四城放火，没有起来。城市苦力工人、车站铁路工人以及近郊农民也没有起来，只是些同志在南津港烧了枕木七根而已。所谓十日晚间的暴动就是如此如此。至于暴动的计划和计算技术并不是没有，比如以放火一点来说，我曾令同志去住四城旅馆将放火药及洋油等件用茶食盒和酒瓶带进旅馆去，到时即在自己屋内烧起来，诸如此类事件都是说得很详细的。然而结果总没有做好，那就真不得而知了。最大的原因就是同志畏缩，工作同志太少。暴动之不能起来，完全没有煽动群众起来。我们在群众中没有领导力量。群众不知道政策。所以无出路也不敢暴动。我以为十一日必有一个反动的暴动来镇压我们以恐吓群众，结果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当时是：
（一）县政府公安局挨户团住军并未捕人，亦未戒严如平时一样。
（二）市面恐慌更甚，大家都知道CP来了，平浏农民军起事，鄂南农军胜利了，火车上下都不通了。
（三）敌兵一营都集中于福音堂一处，并未在街道上放哨，不过在兵营戒严。
（四）岳州上下沿铁路亦无戒严。
（五）在工人尤其是铁路工人中谣言，要捉CP分子，但事实上并未捉。
此时在岳州的环境仍然是一个暴动的环境，可以夺取县城的。所以我仍然计划如何再动。固然此时对于县城暴动重视一点，但对于农村暴动也没有忽略，以生互相呼应之效力。还以为主力。荣家湾、临湘、桃林都派有人去工作，不过没有起来罢了。岳州暴动既没有军事可以利用，唯一的实力就是农民和工人，尤其近郊农民，于取得县城是有把握的。所以十一日准各问暴动的计划，除了以前决定的方针外，就是加紧近郊农民暴动起来的工作和铁路工人以及城市苦力工人贫民的暴动的动作。也就是农民起来抗租分田地杀土豪劣绅地主及一切反动派，铁路工人起来杀站长，自己管理路政。苦力贫民起来要盐吃，杀军警官长，分摧运局的盐……等事件，以鼓动群众敢暴动的情绪。除了这些以外，还组织一特务队以佐暴动之起来。或发动于先，我以为十一日晚间的暴动总可以起来，因为这些都是切实的办法，并且负责同志都有决心去干，以为再动不起来，那有何面目见党，无论如何要动。但是十一日晚间的暴动的结果如何？
（一）暴动的成绩与十日晚间的没有两样。近郊农民没有起来，地主要他的租谷还是照例送交，那有什么抗的勇气？铁路工人罢工始终不成，苦力贫民更是怕军警威风，那有打摧运局分盐吃的雄心？更糟的就是特务队的组织终不能成为暴动的发号。
（二）在岳州的客观情形。敌人与一般市面状况都与十一日白天一样。我们仍可以在城市间活动。
岳州十一日第二次暴动已成过去，十二日白天我一方面写了一个报告给省委，另一方面约集负责同志谈话，严厉批评过去几天工作失败错误和再来的暴动工作。并坚决认定客观条件是给我们暴动的机会。农民工人群众还是暴动的力量，不过是我们没有去领导他们起来。同时我们自己没有开暴动之先声，也是群众不能起来的原因。所以决定十二日晚第三次暴动。第一必须作到城市中一处放火起来；第二必须将挨户团守卫的一支枪夺得，第三必须向敌人管中进攻，开他几枪。夺取其武装。第四堵塞道路…等，这次一定要大家都去干，无论负责不负责的同志一概上阵线上去。十二日白天是极力的预备。只等晚光一到，就起手的。但到了下午的情形是：
（一）敌人的势力增加，熊震的兵由常德开来了一团。
（二）岳州挨户团由乡村开回县城，因在乡村恐农民夺其武装。
（三）城中戒严特甚。
（四）我们暴动的机关——总指挥部和宣传部为敌人破坏，捕去负责同志xx等九人。
（五）城中挨户团搜查CP分子无论日夜都禁止行人来往
在这样一个严重压迫之下，不只是不能活动。而且藏身都成问题。因为岳州城市太小。外县人不易隐藏，并且负责同志被捕去。同志逃亡。我一个人也接不到头了。当机关未破获之先。我尚在总指挥部工作，敌人将来包围之时，我为xx同志喊出，才免于难。我虽然逃出危险，但在城中，后为一个同志设法将我送到城外。我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岳州城市立脚。所以奔往桃林。我去桃林不只是逃命，而是因为桃林是临湘重要区域，有同志十余人，退居武岳路之中心。可以爆动农民起来暴动。以动摇敌人稳定局面，而又可以暂避岳州的反动。如是岳州的暴动从此要告一段落了。
夜奔桃林：农民就是暴动的武装。
这次的暴动，在党的计划上面明明写上是农民的秋收暴动。然而我相信许多同志的想象与工作都离得太远。就是我个人在湘北工作，指挥岳州暴动，也是与这个题目若即若离的。虽然是决定如何要农民起来暴动，但是结果还是注重城市的倾向、客观条件如何……等。自然我不是说城市可以不要取得，至于农民怎样才可动起来，什么是他们的要求，如何鼓动广大的农民暴动？都是纸上谈兵。不十分切合实际。因为没有探入乡村，不知道农民的实际生活和斗争的力量？我这回因被迫而逃去桃林，曾算得到很好的结果。我在桃林和同志谈话，与岳州同志固然没有两样，但和农协负责人和农民谈话则有不同。他们不但不怕CP来共他们的产，而且很希望CP来恢复农协。因为农会恢复了，他们才会便宜吃盐，老板——地主才不会压迫他们，挨户田才不会捐他们的钱或打他们了。自然他们是不敢自动即刻的暴动起来。也是观望的、游移的，但这都是他们没有办法，我们也没有给他们办法，或者给了一点，还是模糊的。在技术上不能煽动他们的勇气。我在桃林两天和他们谈话的结果，是要他们如何抗租，如何杀土豪，如何夺取武装，如何分配土地，鄂南如何的成功，平岳如何的响应，桃林应当如何的起来……等。他们都喜出望外，同志和农民无不愿干起来。不过是要武装，因为他们没有这样东西，我告诉他们的武装在鄂南在平浏在挨户团的手里，我们大家要解决挨户团，要打到鄂南平浏才有武装拿到，那时要多少就有多少。他们也懂得这个理由。我在桃林又致函鄂南长沙报告岳州桃林的情形，要鄂南仍然进攻岳州长沙，破坏长岳问的铁路。并更令湘阴县委移住汨罗，专司破坏汨罗铁桥工作；又派人到岳州查看情形。在桃林大约进行的是:
（一）召集桃林同志谈话，告诉目前工作计划和党的情形。
（二）约集桃林农协职员谈话，如何暴动起来。
（三）立即恢复农协组织，指令专人负责。
（四）走到农民群众中去谈话，鼓动他们暴动的情绪。
（五）组织一特务队，辅助农民暴动。破坏五里牌上下的铁路和沿路电线。
（六）至少要将桃林大土豪喻至阶杀掉。
这是在桃林的情形，不过桃朴的同志和农协负责人大半是个地主或自耕农，他们的生活比较安稳，起初是大大愿意干暴动的勾当，后来我报告之后，再向他们谈古说今从头到尾的去讨论，结果他们才觉得大势使然，不得不干了。我在桃林不能久住，必须回岳主持，所以又回到岳州。
岳阳楼上吹玉笛——-湖北总指挥。
我回到岳州时，仍然是十分严重的局面。东餐西宿，居很成问题，幸而岳阳县委书记未被捕，得以接洽一切工作。我当时决定：
（甲）派xx两同志到桃林主持桃林农民暴动的工作
（乙）xx同志等到荣家湾主持农民暴动工作，尤其是组织特务队，破坏荣家湾车站，和响应湘阴汨罗的工作。
（丙）组织特务队向近郊农民和沿铁路破坏桥梁及捉杀站长土豪劣绅地主、放火等工作。
（丁）城市苦力工人贫民仍派人主持赶紧组织一特务队以便响应再次暴动。
（戊）铁路工人必须再要做到罢工，以至暴动。立即恢复罢工委员会，即为将来路政管理委员会。
（已）以全力注意农村的暴动起来，尤其是近郊的农民暴动。以特务队辅助之。同时亦须注意城市的暴动。以响应农村的暴动。以互相呼应。
回岳州之后，仍然是要如何再动一次，甚至二次三次不等。我明知道是空拳呐喊，但或有成功的可能。此时平浏尚未完全失败。鄂南消息亦好。湘北挨户团主任xxx系xx同志之族兄，他向我们投机。我当时只要他能赞成土地革命，马上暴动起来，就可以利用他一下，所以提出:
（一）马上在岳北暴动起来，捉杀土豪，赞助农民暴动，解散反动武装。
（二）将军队开往岳北桃林一带破坏铁路电线和敌人一切交通。
（三）在其军队中组织革命兵士委员会，由我派人去训练。
（四）于必要时向岳州及羊楼司进攻。
（五）由湖南工农革命军湘北总司令委其为湖南工农革命军湘北独立团第二团团长。
所谓湖南工农革命军湘北总司令和湘北独立第二团都是自称的。卖空的把戏。其实那里有什么第一团!不过以相戏耳。其所以欲如此者，不过想他早动一下，使其不能不和我们来干。然而他始终是投机的观望的，因此我也未下委。当时岳州敌人的势力一天一天的增加，并且派了一团人由水路向鄂南进攻，沿铁路警戒甚严，岳州更不能动作了。我当时根据这些情形，致长沙省委和鄂南一函。鄂南的信因交通断绝未能送到。信的内容是：
（一）鄂南暴动已经起来，在客观上又是两湖暴动的中心力量，敌人注视的焦点，我们在全般工作上要注意鄂南的牢固。
（二）目前两湖暴动的根本问题，恐不是如何即刻夺取长沙。而是要如何救护鄂南，以树立一暴动的柱石。
（三）湘省委宜令浏平之师攻取羊楼司和湘北以与鄂南夹攻敌兵而威逼岳州。
（四）湘省委宜令安源之师攻醴陵，威逼长沙以制长沙之敌兵使不能动。
（五）长沙近郊农民和湘潭等地必须向长沙城作不断的进攻，以动摇敌人。
（六）速令特务营以全力破坏汨罗铁桥。
此时鄂南危急，我在岳州曾严令桃林暴动以摇动敌人后方，湘阴如何破坏泪罗铁桥。但结果是白纸黑字，都成空话。岳州则实力全无。暴动只有负责者的两个拳头，而且十分戒严，行步为难。不几日平浏失败，长沙车亦通行，而鄂南亦败退，武长车又通行如初了。我在岳州真是度日如年。
到荣家湾去
岳州的反动自不必言，简直县委不能在岳州工作。成天只是如何找住宿地方。工作不能开始，虽然想尽办法，但是结果毫无，比如听说君山有土匪，我曾亲自去找过一次，但音信毫无。诸如此类事件，无不想法去作。因此与岳县委商决到荣家湾去的办法。理由是：
（一）荣家湾发现前在农协工作同志埋有步枪若千支，每支有子弹百余粒。
（二）荣家湾离岳州只十里，水陆交通居洞庭之边岸，是长岳铁路的一个车站。
（三）荣家湾有同志二十余人。
（四）县委不能在岳办公。
（五）县委到荣家湾可以办公，又可以指挥荣家湾农民暴动和若干支枪的暴动工作。
（六）县交移荣家湾后可以在岳州设一交通机关，以通消息。
因此岳州县委决于二十七日迁荣家湾工作，并决定将若干立步枪取出，编成一游击营，即在荣家湾暴动起来。杀土家地主，破坏荣家湾车站、铁路、挨户团武装，提取厘金税款。能守则守鼓动农民分配土地、恢复农协。不能守则退入洞庭湖君山作土匪守寨的办法，或走华容到鄂边境。同志在荣家湾动作时，也可以与桃林相联络。这是与岳县委详细决定。到荣家湾后的工作。
幕落
我因为鄂南长沙的情形，全然不知道，湘北暴动不能起来，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所以提出下列理由与岳县经商决。我所以离开岳州：
（一）住在岳州不能工作。而且危险太大。
（二）荣家湾工作有岳县委指挥。我可以不去。
（三）长沙鄂南动作如何？必须接头才行。
（四）我的病又发了。
岳县委赞成我离岳，我因为由岳到长沙侦探太多，且搭车不行，所以由水路来汉，再回长沙。一则避侦探耳目，一则可到中央接头，作一报告。于是湘北暴动的独幕剧于此落幕了。
剧评
湘北的暴动可说是没有起来，这个原因到底怎样？真是难说。如果是指挥者没有决心，或者全不懂暴动策略？这在我个人是不能承受的。如果说群众不能暴动，必须武力才可起来，这也不是的。在我这个报告中，就可看出这两点不对。我在岳州指挥湘北暴动工作，虽然不能说是如何精细，但对于各县以及主要的中心找着了，对于各方面也有相当关系。不过不甚密切。我在岳州一次二次要暴动都没有起来，敌人的中心的确动摇了。在他们的布告上就可以看出。他们已再布告大军已到，市面要堵塞共匪逃进，各界安居，照章定粮定税，……等。可以看到，数日宣传煽动的影响，至少敌人的税捐收入是受影响不少。不过暴动没有起来，县城没有取得，农村暴动亦没有起来，深为可惜。这个没有起来的原因。可说是：一、岳州过去工作无基础，二、岳州工作同志太少，一般同志甚为畏缩；三、暴动工作开始太迟，群众甚至党的同志亦不知道暴动的意义，而存军事暴动的用心。因此岳州暴动没有起来，并不是群众不是暴动的，也不是主持者没有决心，而是接近群众的直接指挥者无办法。甚至没有人原因。同时我开始在岳州工作时，对于鄂南长沙形势及如何取岳州的方法注意一点，对于农村工作注意太少了。但是当时无办法，因为没有人工作。我向湘省委要二十五个同志来岳州工作，面省委只派来六人，岳州当地是没有同志可派到农村中工作，所以岳州暴动之未起来是有种种原因的。
（二）湘北暴动是两湖暴动的中心。无论鄂南如何成功。或是长沙如何有把握可以取得，都不能不注意湘北的夺取，尤其岳州的重要。这次长沙鄂南两方面都忽略了这点。我在岳州虽然写了些信。不是不生效力就是信没有到达，无论是那一种情形，这个忽略了湘北，不积极向湘北尤其是岳州进攻，是一个极大的错误。自然岳州当地没有暴动起来也是极重要的一点。
这次的暴动在湘北固然是这种情形，但在湖南省委可说是只注重军事的暴动工作。没有以这次暴动为农民的暴动，失却参动的意识。一切的预备从开始一直至暴动的失败，都是些军事的进攻。固然是派了些农运工作人员，还是不中用。因为这些工作同志不甚了解暴动意义，他们还是作农运特派员的态度，不能深入群众，去领导群众暴动起来，一旦遇到阻碍，以为农民不能暴动，力量不可靠了。同时自己也胆小，这是平常时甚或出发时，没有给他们的训练，忽略农民运动这点重要与忽略湘北还要重大。同时湖南省委对于派出农运工作人员也太迟了太少了。
（四）这次湘北暴动未起来，我个人当负一重大责任，没有什么可以自辩。在这个报告中可以看到一切的错误，这个自辩也没有多大可说。至于湖南省委和这次整个暴动的批评，不必写在这里可以另行写出。
一九二七年九月二十九日
资料来自中国近代史研究所
